革命之后怎么办?
2011年2月底,随着人们对于革命的兴奋感逐渐消失,解放广场事件的一名参与者展望了未来。他说:“革命是容易的一步。而与之相比,接下来的路漫长而艰难。现在,组织公民参与社会、政治和经济重建的真正工作开始了。” 事实证明,这些话比他预想的更真实。
穆巴拉克被他以为由自己控制的埃及人民所拒绝,被他以为对自己绝对忠诚的军队所抛弃,他注定不会在和平中退休,回到他在沙姆沙伊赫的庄园。在他辞职后的几天内,整个穆巴拉克家族的资产被冻结。2月28日,穆巴拉克和他的家人被禁止离开埃及。一个月后,他们被软禁在沙姆沙伊赫。
《埃及7000年: 人类漫长而灿烂的文明》
4月13日,他的儿子阿拉和贾迈勒被关进监狱。穆巴拉克也被拘留审问,但因心脏病发作被送进了医院。5月24日,他和儿子们因腐败和在抗议活动中杀害示威者而接受审判。胡斯尼·穆巴拉克和他的儿子们的审讯过程一波三折并持续了一段时间,随后他们被逮捕、审判、定罪,最终获得了自由。那时,曾是埃及无可争议的主人的胡斯尼·穆巴拉克在很大程度上已经不重要了。
苏珊娜·穆巴拉克在被拘留时晕倒住院,病情好转后可能被转移到了开罗的女子监狱。她的命运经历了一些波折,但她成功地避免了牢狱之灾,不过她被迫向国家交出约300万美元。虽然关于穆巴拉克家族财富的估算众说372 埃及 7000 年:人类漫长而灿烂的文明纷纭,但人们普遍认为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无处不在、永不衰老的穆巴拉克画像很快就消失了,其中大部分被烧毁。穆巴拉克的名字也从成千上万的学校、图书馆、街道、慈善组织和其他许多机构中被删除。开罗市中心的穆巴拉克地铁站更名为烈士站。
4月16日,国家民主党解散。随后展开了对前政权重要成员的调查和司法程序。哈比卜·阿德利被判腐败罪,并被判处12年监禁。关于他指挥部队向示威者开枪的指控尚未有定论,这有可能让他面临死刑。最终,他的所有定罪被推翻,他获得了自由。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备受瞩目的审判,那些没有逃离埃及的前高管因挪用公款、贪污和浪费公共资金而被逮捕、审判,并被判刑。被定罪者包括一位前总理和几位高级内阁部长。但清查工作只进行到了这里。军队的财务交易被认为影响了埃及近一半的经济,但仍然是不透明的。
穆巴拉克辞职后,人们普遍认为革命已经成功。然而,没有临时文职政府来监督未来的道路。权力或多或少地被有序移交给了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其负责人穆罕默德·坦塔维将军成为事实上的国家元首。军队掌握了权力。2月13日,军队中止了宪法,解散了议会,并宣布将举行新的议会选举。艾哈迈德·沙菲克继续担任总理,直到3月3日被埃萨姆·沙拉夫(Essam Sharaf)取代。沙拉夫是一位平民,曾短暂担任过交通部长,但后来成为穆巴拉克的强烈批评者。虽然总理表面上负责政府的日常运作,但毫无疑问,权力掌握在最高军事委员会手中。紧急状态仍然存在。最高委员会的内部运作在很大程度上是秘密的。一些人心中的疑问是,军方愿意在多大程度上放弃它在埃及长期以来施加的权力和影响。虽然革命将穆巴拉克赶下了台,但作为旧政权的基本特征,军方机构仍然完好无损,坦塔维拥有全部的总统权力。
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宣布,它计划尽快将权力移交给民选政府。它任命了一个司法小组负责起草1971年宪法的修正案,以确保议会选举的自由和公平。在随后于2011年3月19日举行的公民投票中,参与投票的选民(占适龄选民的41%)以压倒性优势批准了这些修正内容。最高委员会宣布,议会选举可能最早于9月举行,最迟于年底举行。新议会将监督新宪法的起草工作,随后将举行总统选举。因此,新议会的组成对于埃及的未来至关重要。
穆巴拉克的倒台并不意味着埃及问题的结束。现有问题变得更加棘手,而新问题又出现了。2010年底,埃及整体经济状况相当不错,至少从国内生产总值和国际收支平衡等指标来看是如此。国家吸引了外国直接投资,资本涌入了埃及的金融市场。外国援助仍在继续,不过埃及对外国援助的依赖程度有所降低。苏伊士运河的收入不错,旅游业创新高。然而,这一系列蓬勃发展所带来的利益并未平等地惠及所有人,贫困正在加剧。
随着2011年初革命的到来,埃及经济陷入了持续多年的困境之中。在资本逃离埃及金融市场的同时,外部投资几乎停止了。近年逐渐减少的外国援助急剧上升,以确保埃及能够履行其国际收支义务。对埃及经济至关重要的旅游业受到了严重的影响。这种影响是持久性的,与以往下滑之后又复苏不尽相同。在革命前的10年间,旅游业雇用了全国12%的劳动力,并间接惠及了更多的人。旅游业收入占全国GDP的10%或更多。2000年,有超过550万名游客入境;到2010年,有近1500万名。2011年后,这个数字急剧下降,2016年的入境游客不到550万。无数的家庭很难找到勉强维持生计的办法,更不用说支付医药和教育等方面的费用了。
随着穆巴拉克的下台,曾为革命注入活力的共同目标感也随之消散。人们对于如何继续前进没有达成共识。这是意料之中的,因为各派别都各自设想了埃及应该有什么样的政府和领导人,宗教派别间的激烈争斗也强势反弹。许多基督徒加入了之前的抗议活动,为革命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团结力量,不过体制内的教会对事态的发展感到担忧,他们担心反教活动会在政权被推翻后重新出现。2012年去世的教皇谢努达三世从未反对过穆巴拉克。科普特人和穆斯林之间的冲突早在3月就开始了。新闻报道里科普特人在解放广场上围着祈祷的穆斯林形成保护圈的感人画面也逐渐被基督教堂遭受袭击事件的报道所取代。2011年5月初,埃及发生了一次特别恶性的袭击,造成374 埃及 7000 年:人类漫长而灿烂的文明15人死亡,200多人受伤。这起以及其他数起教堂袭击事件被归咎于萨拉菲激进主义者身上。科普特人指责警方反应迟钝,偏袒穆斯林。双方冲突持续不断,紧张的局势进一步加剧。2011年10月,阿斯旺的一座教堂被毁,随后,科普特人举行了大规模抗议。抗议者聚集在马斯佩罗电视大楼,这是尼罗河东岸的一个著名建筑,离解放广场北边不远。这次抗议活动的不同之处在于,它不是针对一般事件,而是专门针对管理埃及的军事委员会。警察作出了回应,暴力地用装甲车碾压平民。一条诽谤性的推特消息说电视中心受到了基督徒的攻击,穆斯林应前去保卫电视中心;之后,科普特人和穆斯林之间爆发了整夜的战斗。这次斗争中有24人死亡,200多人受伤。
随着2011年接近尾声,埃及的民主之路将顺利进行的希望也在减少。新一届人民议会的选举于2011年11月28日至2012年1月11日进行。伊斯兰教徒在投票中取得了压倒性的胜利。穆兄会的自由与正义党获得了47%的席位,萨拉菲斯特努尔党赢得了24%的席位。新华夫脱党和埃及人集团党加起来仅获得了14%的席位。伊斯兰教徒牢牢地控制着人民议会。但在2012年6月14日,由穆巴拉克任命的法官组成的埃及最高宪法法院在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的批准下裁定选举违宪,并下令解散人民议会。
2012年5月23日至6月17日,埃及共和国成立近60年来第一次真正民主的总统选举分两轮进行。在最后一轮选举中突围的两位候选人让人难以抉择:穆罕默德·穆尔西是穆兄会的高级成员,而艾哈迈德·沙菲克是穆巴拉克在辞职前不久任命的总理,他将穆巴拉克称为“榜样”。对于自由派、温和派和世俗主义者来说,这是最糟糕的结果:一位是仅仅模样不同的穆巴拉克,另一位是穆兄会成员。选举结果相当接近:穆尔西获得51.73%的支持,沙菲克获得48.27%的支持。穆尔西胜出,并于2012年6月30日上任。
巩固革命成果的重担落在了60岁的工程师和前教授穆罕默德·穆尔西身上。尽管民众对于穆尔西当选的看法是两极化的,但他其实本可以不局限于他在穆兄会中的权力基础,而是拉拢其他的政治派别。大多数人应该都会赞同他的提议,并与他合作。穆尔西宣布他将成为为所有埃及人谋利益的总统,并宣布首任的两位副总统中将有一位女性和一位基督徒。但他没有兑现这一早期的包容性承诺。穆尔西的副总统由一名穆斯林男子担任,其他任命则显示了党派上的偏好。他任命了几位伊斯兰教信徒担任省长,这引起了穆兄会圈子以外的人的广泛不满。特别有争议的任命是让阿德尔·卡亚特(Adel al-Khayat)担任卢克索省长。卡亚特是极端伊斯兰组织的成员,这个恐怖组织在20世纪90年代以埃及的旅游业为攻击目标,于1997年在卢克索西岸制造了戴尔·巴哈里屠杀事件。无论埃及的总统及其党派在执政初期有什么好的初衷,他们总是起初承诺将在埃及实现更大程度的民主,却又迅速着手压制反对派。穆罕默德·穆尔西和他的继任者也不例外。
但穆尔西不得不与另一个权力中心抗衡,这个权力中心为军方。军方自2011年2月起直接管理国家,并认为自己在埃及的行政权力中拥有专有利益。甚至在总统选举完成之前,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就修改了临时宪法,剥夺了总统的大部分主要权力。如果穆尔西要成为一位成功的总统,他必须从军方手中夺回总统权力。他采取的第一步行动是间接的,但也不乏挑衅意味。2012年7月8日,他下令重新召开被解散的人民议会,并称这是“人民的意愿”。这显然不是军方的意愿,军方作出回应,威胁要进行干预以捍卫埃及的“合法性、宪法和法律”。在这种情况下,埃及最高宪法法院在两天后迅速否定了穆尔西的决定,但这已经是针对军方的一次挑战了。一些人担心,穆尔西试图恢复人民议会只是另一种增加穆兄会政治权力的尝试。这位新当选的总统正在谨慎地试探。
穆尔西开始着手组建政府。他出人意料地任命前土木工程师希沙姆·坎迪尔(Hisham Qandil)为总理,坎迪尔的前一个职位是水力资源和灌溉部的负责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里,坎迪尔组建了一个内阁。内阁组成人员一部分是技术官僚,一部分是从穆兄会和其他伊斯兰派别领导层中选出的政治家。
国防部长的任命并非由坎迪尔决定,而是由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决定。该委员会一如既往地由武装部门负责人穆罕默德·侯赛因·坦塔维元帅领导,他被公认是埃及最有权力的人。但几天后,穆尔西解雇了坦塔维,并命令他376 埃及 7000 年:人类漫长而灿烂的文明辞去参谋长的职务。穆尔西用鲜为人知的军事情报负责人阿卜杜勒·法塔赫·塞西(Abd al-Fattah al-Sisi)将军取代了他。他还解雇了武装部队参谋长萨米·阿南(Sami Anan),他是军队中权力第二大的人。穆尔西的动作远不止这些。他还取消了军方对总统府的限制,并宣称自己拥有新的立法和行政权力。
穆尔西可能受到了土耳其的雷杰普·塔伊普·埃尔多安(Recep Tayyip Erdogan)的启发,后者驯服了土耳其强大的军事机构。穆尔西希望埃及的军队也能被这样驯服。他确实采取了一些果断的行动,但埃及军方的潜在力量及其发挥政治作用的决心仍然是巨大的。如果穆尔西不想在军方的反击下束手无策,他需要得到民众的支持。在开始时,大多数埃及人认为他出任总统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在几个月内,他的支持率急剧下降,并形成了一股反对势力。问题的部分原因是穆尔西未能兑现他对政府包容性的承诺。人们对穆兄会扩大权力的担忧也随之增加。
然而,在更根本的层面上,穆尔西任职总统期间并没有成功有效地治理埃及。国内的犯罪率明显上升,曾经在埃及很少发生的绑架勒索事件,现在变得司空见惯。穆尔西承诺要重振埃及经济,情况却变得更糟。旅游业继续下滑,投资枯竭,通货膨胀急剧上升,穷人比以前过得更加困苦。埃镑兑美元的汇率急剧下滑,导致进口商品更加昂贵。燃料短缺和停电变得更加频繁。后来有人说,这些事情是由军队和富有的内部人士策划的,目的是增加公众对穆尔西的愤怒,人们越来越认为穆尔西是一个无能又刚愎自用的总统。人们说:“我们给了穆尔西驾驶执照,但他甚至不知道如何开车。”
穆尔西在穆兄会中的核心支持仍然稳固,但一些伊斯兰派别开始对他感到失望。几十年来,穆兄会一直艰苦地在政治体系的边缘或政治体系下而非中心工作,他们已经习惯了。穆尔西并没有试图扩大他的民众支持基础,而是去争取更多的权力。由于法院的不利裁决和其他阻挠策略,他于2012年11月22日宣布,在新议会选出之前,他的行为不受法律挑战;与此同时,他拥有不受限的权利以保护革命成果不受敌人的侵犯。负责撰写宪法的第二届制宪会议(第一届制宪会议被宣布违宪)的工作将不受阻碍地进行。穆尔西不再按民主规则行事。民众反应剧烈,这标志着总统和他的支持者之间永久地分道扬镳。10多万人走上街头抗议。解放广场看起来又像2011年1月底时的样子。还有其他不祥的相似之处:抗议者坚持要求提前选举。也有一些人要求穆尔西下台。穆尔西的支持者与其反对派之间的暴力冲突一直持续到12月。
第二届制宪会议的程序是有争议的,但其因没有法律上的障碍,所以迅速地完成了工作。埃及选民于12月15日和22日举行的全民公决中通过了宪法,在33%适龄选民的投票中,63%的人投了赞成票。批评者和弃权者抱怨说,新宪法有利于伊斯兰主义者,在保护妇女和科普特人的权利方面做得太少,同时限制了言论自由,并允许对平民进行军事审判。甚至一些萨拉菲斯特派的教徒也找到了不满的理由,他们认为新宪法在建立伊斯兰教法方面走得还不够远。穆罕默德·穆尔西在12月26日宣布新宪法成为法律,当时他可能认为自己已经完成了控制国家的最重要目标;事实上,事态已经对他不利。
2013年,针对穆尔西的抗议活动以及他的支持者和反对者之间的冲突有所增加。“反抗”(Tamarod)运动发起于4月,目的是“以和平的方式终结穆兄会及其代表穆罕默德·穆尔西的权力”。该运动组织了抗议活动,并收集了要求提前选举的人们的签名。到6月底,该运动声称已经收集了超过2200万个签名。这是一个无法核实的数字,但反对穆尔西的呼声确在稳步上升。
“反抗”运动通常被描述为一个草根运动,它得到了民众的广泛支持。但据说它也得到了军队和安全部门的鼓励和帮助。尽管运动谈到了和平过渡和自由选举,但它显然乐于让军队参与实现这一目标。然而,“政变”一词是禁忌,因为美国政府是不会对一个不稳定的政府继续提供援助的。因此,抗议者们小心翼翼地说:“是革命,不是政变。”这些话很可能来自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人们再次听到了“军队和人民携手并进”这样的呼声。一些抗议者对过于依赖军队的倾向表示担忧,因为军队是旧政权的中流砥柱。他们提醒道,革命应该由人民来完成,而不是由军队来完成。但他们的声音在喧嚣中被淹没了。
越来越多的异议在2013年6月30日的大型示威活动中达到高潮,当天是穆尔西就职周年纪念日,开罗和埃及其他城市的数百万人走上街头,要求总统辞职。军方后来表示,有1400万至2400万埃及人动员起来反对穆尔西。
这些数字不一定是真实的,但抗议活动规模确实很大。解放广场上再次挤满了高呼“穆尔西下台”的人群。7月1日,军方采取了行动,命令穆尔西在48小时内与抗议者达成协议。穆尔西无视最后通牒,军队于7月3日将其拘留。
国防部长兼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主席阿卜杜勒·法塔赫·塞西将军在电视上向埃及国民发表讲话。他宣称:“埃及人民要求我们重新发挥军队在国家中的作用,军队不会对这样的呼声视而不见。”在塞西身后支持他的有诺贝尔奖获得者、著名自由主义者穆罕默德·巴拉迪(Mohamed ElBaradei),反叛运动领导人马哈茂德·巴德尔(Mahmoud Badr)和穆罕默德·阿卜杜勒·阿齐兹(Mohamed Abdel Aziz),著名的萨拉菲派加拉·莫拉(GalalMorra),努尔党的巴萨姆·扎尔卡(Bassam al-Zarqa)、谢赫·阿扎尔·艾哈迈德·塔伊布(Sheikh al-Azhar Ahmad Tayyib),以及科普特教皇塔瓦德罗斯二世(Tawadros Ⅱ)。塞西宣布解除埃及第一位民选总统的职务,并暂时中止宪法。之后将会进行新的选举。第二天,塞西任命阿德利·曼苏尔(Adly Mansour)为代理总统,现在,塞西和武装部队最高委员会已经完全掌握了权力。
新政权立刻树立起权威。安全部队和支持穆尔西的示威者之间立即发生了暴力冲突。7月8日,共和国卫队总部的静坐活动被武力驱散,造成数十人死亡,400多人受伤。7月27日,安全部队与穆尔西的支持者发生了另一次重大冲突。政府报告称有82人死亡,299人受伤,但战地医院的医生说死亡人数至少有200人,受伤人数有4500人。小型暴力事件几乎每天都在发生。8月14日,发生了“拉巴大屠杀(Rab‘a Massacre)”,政府对亲穆尔西的支持者们建立的两个营地采取了武力行动,支持者们发誓在穆尔西恢复执政之前不会离开。这些营地被摧毁,人员伤亡严重,场面骇人。埃及卫生部报告的死亡人数为638人,受伤人数为3994人。穆兄会称,仅一个地点的死亡人数就达到了2600人。人权观察组织估计,至少有1000人遇害。
与此同时,安全部队在埃及各地积极行动,新抗议法进一步增加了他们的权力,人们将此法称为通往监狱的“快车道”。在废黜穆尔西的政变发生后一年内,埃及经济和社会权利中心报告称,有4.1万人因刑事犯罪被逮捕、指控或起诉。穆尔西的支持者们并非唯一目标。政权对各个政治领域的抗议活动和异议表达进行了严厉的镇压。艾哈迈德·马赫是2011年1月解放广场示威活动和2013年3月“内衣抗议”活动的主要参与者。2013年12月22日,他因参加未经内政部批准的抗议活动而与其他两名反对派领导人一起被判处3年监禁。进监狱对马赫来说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但这次他服满了3年刑期,然后在警察的严密监视下度过了一段观察期。其他革命者也因言辞或行动出格而被关进了监狱。对穆兄会来说,这就像以前一样,情况甚至更糟糕。2014年3月24日,529名穆兄会成员被判处死刑。在穆尔西下台后,精确的数字不得而知,但数以万计的穆兄会成员被监禁。
2014年5月26日至28日,总统选举如期进行,但遭到了穆兄会的抵制,阿卜杜勒·法塔赫·塞西获得近97%的选票而获胜。塞西的纳赛尔派对手,即在2012年第一轮总统选举中赢得了21.5%选票的哈姆丁·萨巴希(Hamdeen Sabbahi),以略高于3%的得票率名列第二。塞西于2014年6月8日宣誓就任总统。大而丑陋的混凝土墙堵在了通往解放广场的几条主要街道上,消除了人们在广场举行更多示威活动的可能性。广场派驻了一支长驻军,军队配备有用以驱散人群的重型装甲车,随时准备对持异见的示威活动采取行动。位于广场中央的萨达特地铁站仍然牢牢关闭。政府仔细处理所有异议,有时根据情况采取强制措施。
塞西承诺只连任两届,他在2018年的选举中轻松赢得了第二个任期。他唯一的实质性对手是前军事参谋长萨米·阿南,但阿南在选举前两个月被捕入狱。埃及不成文但实际生效的宪法已经重新调整为纳赛尔、萨达特和穆巴拉克时代的模样。
……
21世纪的埃及面临着几千年来命途多舛中的一些最大挑战。这个国家将如何应对这些挑战是难以预见的,但埃及人民一次又一次地证明了他们的坚韧和能力。当人们站在穆卡塔姆丘陵之顶——即异教徒哈里发哈基姆曾经独自骑驴夜行的地方——并看向广阔的城市、银带般的尼罗河、金字塔和远处的沙漠,会不由自主地觉得这片土地上仍然充斥着“玛阿特”,自奥西里斯时代以来便建立的秩序将延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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